桂林女孩刘思蔚带领240位乡村绣娘制作的最新作品——醒狮头盔将登陆淘宝造物节,与来自时尚一线的极富创新力的众多“神物”PK。
广西桂林龙胜各族自治县洪门寨,梯田里的作物进入生长的旺季,像一层层绿毯铺在山间。这件作品的灵感,正是来源于丰美清秀的桂林山水之间,刘思蔚带领当地乡村女性将瑶绣工艺与现代时尚文化结合,她们的“芽小七手创”淘宝店,年营业额近700万元,带动了龙胜各族自治县、灵川县、平乐县240多名乡村女性就业,其中一半以上年龄超过50岁。
不善表达却内心丰富的山里娃
从桂林到龙胜县是87公里,开车大约一个半小时。如果再从龙胜到洪门寨,中间还要翻越几个70度的陡坡,大部分路段至今还只能单车通行,四周的梯田层层叠叠,从山腰盘旋到山尖。“芽小七手创”的设计师刘思蔚就是生长在这里的女孩。
在陌生人面前,刘思蔚的话很少,甚至常给初次相识的人拒人千里的感觉。“大山里出来的孩子都不善表达,我们桂林这边的山里生活着瑶族、侗族、壮族等多个民族,各民族文化交融,因此我们山里的孩子内心是丰富多彩的”,在丈夫蒙扬文眼中,刘思蔚就是在这样的人文环境中长大。
二十年前,从洪门寨到县城要步行至少半天时间。刘思蔚进城的时间并不多,她的童年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寨子中度过。寨子虽然偏远,但在孩子的世界里却也并不觉单调。溪水从高处的山巅流下,穿过寨子里古老的两座廊桥,灌溉着四季色彩各异的梯田。至今山里的各种花刘思蔚说她都没有认全。心灵手巧的母亲,能裁会绣,是县里都有名的裁缝,年轻时还是村花,家所有经济来源都靠母亲的一台缝纫机,刘思蔚所有的学费都是母亲赚的。从10岁左右,刘思蔚就给母亲打下手,比如给她敲裤脚边,裙子边,放学后就去踩缝纫机,有一次母亲给一个孕妇做了10多件裙子,留下一些布料边,刘思蔚就拿来做一些小东西小挂件。母亲发现她的天赋,之后就把碎布料都留出来给她玩。
刘思蔚回忆,她小时候从来没买过新衣服,过年的呢子大衣,夏天的裙子,都是妈妈亲手做的。“从我有记忆开始,直到初中,记得有次参加学校晚会要跳梁祝舞蹈,需要穿那种很飘逸宽大的水袖,那都是我妈妈给缝的。披风是我设计好,我妈妈操刀。”
中学毕业后,母亲发现 刘思蔚喜欢画画,就送她去读了美术学院,主修设计,“大学的时候整天泡在图书馆,接触各种西方艺术理念,但依然跳不出桂林山水,我设计的东西总会带点壮族、瑶族、侗族等民族风格。” 刘思蔚说。
宝藏女孩
大学毕业以后,刘思蔚去过广州工作,那里节奏很快,要应付各种人情世故,自己学的东西,会的东西,总是不被认同和理解。2007年,刘思蔚选择回到家乡龙胜,“那时候,没有更多奢求,就是希望有个可以自己做出的事业,成立一个小家庭,过一个自在的小日子,不求大富大贵,但求‘我的人生我做主’。”
初回龙胜,刘思蔚认识了自己的丈夫蒙扬文,两个人一起开了一间十几平米的服装店,从广州进一些服装来卖,为了增加收入,刘思蔚自己也设计一些具有民族风格的小挂件放在店里。但刘思蔚发现,店里的服装没有多少人光顾,自己设计的小挂件却供不应求。蒙扬文建议刘思蔚开个淘宝店,第一是省去了房租,第二是可以利用淘宝这个面向全国消费者的渠道,直接面对更多的消费者。
就在当年,刘思蔚的淘宝店开了起来,当时没有电脑,也没有办公室,刘思蔚白天做设计,找绣娘生产自己设计的作品,经营自己的服装店,晚上就跑到网吧去维护自己的淘宝店。虽然近乎“兼职“开起来的淘宝店,商品却供不应求,但是她面临两个瓶颈,第一是当时因为年轻人都在外地打工,老年人在村里照顾孩子,绣娘招募很是困难,刘思蔚全县发传单,却只招募了8个绣娘,并且都是自己的亲戚,包括村里的邻居。因为产能不能保证,刘思蔚也不敢在淘宝店上有太多投入,尽管如此,2016-2018年,淘宝店还是迎来了明显增长期,每年有出过小爆款,比如2016年的青蛙双肩包,为店铺带来了一个月10万销售额,之后每年销售额增长80-100万,两年时间增长五六倍。
2019年,一直在东莞做服饰电商的何继良发现了刘思蔚的淘宝店,被刘思蔚的设计吸引,经同学介绍,何继良加入进来。两个人做了详细分工,刘思蔚做设计,何继良负责淘宝店铺运营。这时的刘思蔚“找到了人生最好的状态“。刘思蔚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百分之百的精力投入设计,将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现代化,更多的植入自己设计当中,能为更多的年轻人接受。
从灵川那个狭小的门面走进去,别有洞天,刘思蔚的设计工作室藏在最里面,工作室一半是鲜花绿植,一半陈列着她的数百件作品。何继良说,刘思蔚的社交很简单,社交软件很少用,平时几乎不出工作室,全部的工作都在设计上,她的想法就像桂林山里的泉水,不断涌出来。在何继良眼中,刘思蔚就像一个宝藏女孩,脑子里有源源不断的创意,“但她需要被保护,不善言辞,不喜欢社交,不太喜欢商业的东西和琐碎的事情,她坚持自己的理念,只希望用自己作品来和别人对话。按照传统的逻辑,在一个商业世界,她很难成功,但她成功了”。
充满欢声笑语的绣房
刘思蔚不爱说话,可她的“芽小七手创”绣房里却一天到头飘扬着绣娘们的欢声笑语。
龙胜县县城绣房是“芽小七手创”目前规模最大的绣房,最多时有上百位绣娘在这里工作,绣房内备有油茶、解暑茶,还有微波炉等厨具,中午吃饭的时候,绣娘们将饭菜集中在一起,还会带来自己酿造的米酒一起引用,兴致高的时候一起唱民歌。
黄双易是最早加入“芽小七手创”的绣娘之一。她以前是桂林市一名退休老师,年轻的时候走过长三角很多城市,见多识广,虽然五十多岁了,但很了解年轻人用的最时髦的词汇,而且会唱瑶族、侗族民歌。
刚从学校刚退休的时候,刘思蔚找到她问她是否愿意加入自己的绣娘团队,黄双易当即答应了,她说,“我看中的是这里的未来和潜力,刘思蔚有文化有梦想,加上现在国家也鼓励传统文化创新,我看好这个事业。“到绣房两年不到,黄双易就成为绣房的主管,她做过幼师,喜欢热闹,有耐心,绣房里一天到晚欢声笑语。
57岁的胡凤莲是龙胜县江底乡人,她年幼时不小心滑入火盆,失去了双腿,爱人也是高度近视,二人平时靠政府每个月的1000元救济款生活,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条件,胡凤莲曾在木材厂、矿场工作,虽然双腿不便,但经常要站立近十个小时。
女儿出嫁以后,胡凤莲搬进了龙胜县的廉租房,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,每个月的房租100多块钱。2021年,经当地残联介绍,胡凤莲来到了刘思蔚的绣房工作,为了方便胡凤莲,绣房给她安排了距离走廊最近的位置,单独给她了一张桌子。她的双腿至今未能痊愈,经常会感染出一些水泡,绣房让她灵活办公,当她腿病复发的时候,就让她把材料带回家做工,每个月收入有一千多块钱。
有了稳定的住所,有了稳定宽松的工作,胡凤莲慢慢开始学会安排自己的生活,一天学没上的她,学会了用淘宝购物,用微信和女儿视频,还学会了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日常的生活。胡凤莲说,虽然腿脚不方便,但她每年都会安排两次旅游,桂林、南宁她都去过。
“我在这里是一边工作一边生活,姐妹们都很尊重我,心里畅快,做出的东西才好看,才能让大家喜欢”,听说她自己绣的手工在淘宝上很受欢迎,胡凤莲高兴得双眼弯成了一条细缝。
“芽小七手创”工作室的绣房里还有十几名宝妈,本是在县城租房陪读,正好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工作。她们的月收入从两千块钱到六千块钱不等,在解决教育子女问题的同时还获得了一份不菲的收入来源。
另外,二十多位60岁以上的老人也在绣房找到了自己的晚年归宿。这些老人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,自己在家养老,“因为一个人在家里寂寞,就到绣房来做绣工,一方面可以挣钱,一方面可以和老姐妹们聊天唱民歌。“其中一位老人说。
在黄双易眼中,她负责的龙胜县绣房是个民族大家庭,绣娘来自汉族、壮族、瑶族、侗族等多个民族,有残障人士,有四十多岁的宝妈,也有60岁以上的老人。目前,芽小七与当地妇联、残联合作,帮扶残疾人,为照顾留守儿童的妇女提供了灵活就业的工作岗位。招募的绣娘分布在桂林灵川、龙胜、平乐三个县域。刘思蔚的设计作品通过他们的双手呈现出来,再通过淘宝走向全国,成为被城市里的新时尚。
老手作,新国潮
走进“芽小七手创”工作室, 龙头图案的手袋、纯手工的虎头帽,艺术家系列的手工刺绣背包,鲜明大胆的配色与传统的绣工巧妙融合,这些别具特色的手工新国潮产品,融合了传统文化和现代潮流。
“我给我的品牌定位是潮牌方向,而且不希望给人印象是单纯的民族风。但是我又很喜欢传统的东西,像以前的虎头鞋、虎头帽这些元素,以及像刺绣、布贴画这类传统工艺,所以我希望通过我的设计,将传统的东西现代化,时尚化,让传统文化成为潮流文化。”刘思蔚说。
芽小七手创”的产品不断地横向开拓,帽子,抱枕,T恤,挂件,双肩包,单肩包,等等布艺相关的品类。在不花一分钱代言费的情况下,被许多明星艺人使用,得到过不少的曝光。 2022年,“芽小七手创”积累了25万的粉丝。
何继良分析,芽小七的顾客主要是一二线城市,资深中产、精致妈妈,25-40岁占比60%-70%,女性有接近9成。曾有粉丝告诉何继良,他们的一款醒狮棒球帽出来时,一位当红明星买了一顶送给了妻子,这位明星的妻子还在微博上晒图了。
刘思蔚感觉自己幸运之处是她遇到了一个简单的时代,好像一切机遇都为她准备好了,她只需努力就行了。大家的文化自信让她有了自己稳定的粉丝群,在她自己的爆款被抄袭时,淘宝推出了原创保护平台,通过“一键备案确权”、“智能精准授权”、“抄袭快速维权” 全方位原创保护三权服务,创新技术保护商业创新动力,保护整个行业不受抄袭困扰,建立良币驱逐劣币的可持续循环机制。
在她想要获得更大的发展时,她的芽小七手创登上了淘宝造物节,有机会面对更广泛的人群。
刘思蔚非常喜欢现在的状态,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设计工作室,但她能听到绣房里的欢声笑语,这是她创作的动力和源泉。
从2020年开始,芽小七全面爆发,到现在,年营业额近700万,培养了240位乡村绣娘。而她的作品灵感,全部来源桂林各民族文化。“我们赶上了一个好的时代,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,必然是文化自信,所以源于我们民族文化的设计才会越来越受欢迎。”刘思蔚说。